陌上荼罗

【良堂】一孟予良(上)

设定:古代架空,皇子良x贡品堂


随缘写写,有意思我就继续往下写


周老师腿被我弄残了不好意思,看情况修不修复吧


1


皇上手下远征西域的精兵又打了胜仗,消息早就传回了京城,城门大开,民众列在两旁,好奇地观望着这支队伍后长长的一串贡品。


随着战争胜利的消息一同传回来的,是西域战败的几个国家一同献上的贡品清单,长长的一条据说能从大殿上铺到大殿门口。而最吸引人的,是其中一个小国献上的贡品。


他们献上作为贡品的,是他们国的三王子。


并非是质子而是贡品,可见其地位之低。皇上眯着眼睛,坐在龙椅上看了低眉顺眼、皮肤黢黑的贡品,心里冷笑一声,他还不至于眼瞎到连这种货色都要拿来填充后宫的空缺。


但是皇帝不瞎,脑子也不那么好使。


太子见他对那三王子并不感兴趣,眼珠一转,瞥到离得最远、坐在椅子上目光放空的幺子,坏水打心里冲上大脑。他一拜皇上,张嘴就来:“父皇,三王子好歹为皇室,随意招待了可有辱父皇颜面,传出去岂不让他人看了我大周笑话?”他看到父皇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笑意更深,“父皇,您的九个儿子,只有九弟还未成婚,九弟也正值舞象之年,成婚倒是为时过早,不如先将三王子指给九弟,倒成全一桩美事。”


在最远处眼神放空的少年把眼神收回来,在他大哥、父皇和低垂着头的三王子之间转了一圈,又淡淡地把目光收回去了。


他何尝不懂得这是欺侮,将一个战败国的王子纳为皇子妃本就是折辱他,更何况其人面貌也并不出众,看这逆来顺受的态度也不是什么有内才的主儿。太子言辞切切,却是对他最大的恶意。


他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一个纸包,里头装着三弦的一根弦子,昨天发现三弦断了一根弦,他特意去找来的,回去就能换上。


皇上看看目光放空、沉默不语的幺子,又看看拱手行礼的太子,摆摆手,“那就听你的吧,你是太子,又是长兄,为弟弟如此着想,实在令朕宽慰。”


于是就这么在满朝文武百官面前定下来,大臣们都垂首立在一旁,竟没人提出一点反对的意见。


毕竟谁会顾及一个不良于行废人的感受呢?


2


太子的意思是,先把这三王子的住所安置在九皇弟的寝宫内,待他弱冠了再成婚。于是冷清了许久的寝宫内稍稍热闹了一天,又清净下来。


把安置东西的事情都交给下人去做,九皇子单独把三王子唤进书房内,阖上门,两人对坐在桌子前,相顾无言。


在大殿上离得远看不真切,离得近了才发觉,三王子其人,不至于丑到没法见人,只是皮肤因为风吹日晒变得又粗又黑,眉毛在肤色的映衬下也越发浅薄,唯有一对大眼睛眨巴眨巴,因为来到新环境,颇有些无措地滴溜溜乱转。


九皇子轻咳了一声,“你有中原名字吗?按年龄来说,你比我大,我理应叫你一声哥。”


三王子眨眨眼,他的中原话说得还不是很顺溜,但是听还是会听的,他犹豫着发出来几个音:“孟……孟……”


九皇子递过去纸笔,“不会念,会写吗?”


三王子抓过来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三个字。九皇子撑着桌子探过身一看,“孟鹤堂?”见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熟稔地叫出一声。


“孟哥。”


“我是周九良。”他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孟鹤堂艰难地重复他的名字,“周……九……良……九,良。”


“九良。”


孟鹤堂的声音很低,和他八个哥哥与父皇都不一样,像是在礼乐那里见过的编钟发出的声音,酥酥麻麻地从耳道钻进天灵盖,慢悠悠地、坚定地蔓延开。


不管之前以后是怎么想,他那个时候恍惚觉得,跟这个人过一辈子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他缓过神来,觉得有些事要告诉孟鹤堂。


“既是指婚予了我,依大周的习俗,男子之间若成婚,我应称您为一声先生。”


“先生。”孟鹤堂也点点头,不知道是认可这种称呼还是有样学样。


“十四岁的时候我把腿摔断了,”他特别平静地说着,“虽名字取为九良,却不良于行,我在父皇眼里的地位想必您也能看出一二来,在后宫中我护不得您周全。”


“您既已是我板上钉钉的皇子妃,我便要平等对待您,我做不到的事,绝不向您夸大隐瞒,望您能够和我一样。”


孟鹤堂这厢大概能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急忙抓住了他放在桌上的手腕,见他目光下移又害羞地缩回手,想了想,指指自己又摆了摆手,然后一手比作自己一手比作周九良,两边手掌横着置于胸前,只是自己那手比周九良那手低一些,同上同下。


“这可不行。”周九良突然笑了一下,露出一排大白牙,握住他比自己的手腕,拉高了和另一边手齐平,收了笑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您的位置。”


对面坐着的孟鹤堂眨巴眨巴眼,眼里的亮光晃了一下。


3


所有想看热闹的人都没有看到他们想看到的所谓“热闹”。


连皇上都感到吃惊,周九良自懂事以来就很少找他要过什么,把那三王子指给他以后一向少言寡语的幺子居然找他要人去定了一把西域那的胡琴,稍微那么一想就知道定是去讨那三王子开心了。


太子也曾旁敲侧击过,但周九良是他母妃唯一留下的一个孩子,生下他后不久就去世了,念在这孩子既是幺子,又孤苦无依的份儿上,皇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周九良不仅请了司礼乐的人专门为孟鹤堂造了一把胡琴,还请了一位通中原语和西域语言的老师,帮助孟鹤堂更快更系统地学习官话。他自己有的时候也旁听,偶尔还会蹦一两个词语出来逗孟鹤堂,被人瞪了还要被扇子轻轻敲一下头才算揭过。


不仅如此,一向冷清的九皇子寝宫还多了几个下人,大多会说那么几句外语,方便照顾孟鹤堂的起居。连带着周九良的吃穿用度都上了一个档次,连往日里萧索的院落看着也精致了些。


孟鹤堂喜欢在西域看不见的花,起初还不好意思,后来见周九良只是看着他笑什么都不说也就渐渐放下心来,甚至自己亲手去搬动那些花盆,后来不小心被周九良撞见过一次,呵斥了下人没眼色以后就再也没自己动过手。


什么都挺好的,就是周九良请的这老师,是个北方人,比这京城还要东还要北的地方来的。


于是不到一周,他从西域来的孟哥,变成了半个东北人,操着西域的口音说着东北味的官话,别提让周九良多头疼了。


“先生,”周九良从小到大没几个朋友,这下突然有一个会弹琴的朋友多好,天天扒着人家不放,坐着轮椅都要挪去院子里找他种花弄土的孟哥,这一天天的自然就瞧出哪里不太对了,“您最近是不是白了?”


“是吗?”孟鹤堂正拿着一卷老师布置下来的功课盯着看,闻言把袖子折起来一看,“可能是晒的时间不够长吧。”他已经能比较流利地进行一些普通的交流了,再往深的地方可就费点心思。


“真白了。”周九良抱住他一边胳膊,他见的人不多,也并不关心,所以对容貌美丽没有什么标准,他觉得活了十几年了,对于他来说,孟鹤堂算是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了。他们九个兄弟,眼睛都随他爸,不大,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看看孟鹤堂那有情绪会说话的水汪汪大眼睛,再看看先生那出色的五官轮廓,就觉得潘安卫玠也不过如此。


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呢?这就是他偷偷让下人在浴桶的水中加入牛奶和花瓣、有意无意地让他避免重活累活与一切太阳暴晒的原因。


“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孟鹤堂只是失笑,推了推他靠过来的脑袋,没用力,口中絮叨着:“再有两三年就要弱冠,怎的还这样粘人?别说汉子了,我们那儿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都能把汉子甩下马去,我刚才看了,有个形容弓法好的说法叫做箭射金钱眼,一搭弓百步外箭射金钱眼,那姑娘的眼睛和身手好比草原上的苍鹰。”他还兴致勃勃地比了一个搭弓射箭的动作,动作是对的,只不过撒的是前手。


“……先生,您搭弓射箭撒前手啊?箭射金钱眼那姑娘是金钱眼还是您是金钱眼?”周九良看得一愣一愣的。


孟鹤堂也愣了一下,“不是前手吗?”


“撒后手啊哪有撒前手的?”


“啊我也不太清楚,那就撒后手。”说罢前手置于脸边,后手拉远了,嘴里“啪!”的一声撒了后手。


“你们那姑娘脸还好吗?”周九良盯着他。


“还、还好吧……”孟鹤堂心虚地放下手,他哪见过姑娘们搭弓射箭的样子?全是在旁人的口中听来的。


毕竟他们说三王子是个傻子,没法上战场,只能当个贡品。


周九良也没追问他到底上没上过战场,他抽走孟鹤堂手里的书卷,示意他帮忙推着轮椅。“到饭点了,先生。”


“吃饭去吧,今天有您喜欢吃的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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